“媽媽是不是生病了？”姜映在睡夢中掉了眼淚, 姜凜昱也跟著哭泣不止。

他抓不住楚戈的手掌，努力牽著幾根手指頭，“叔叔你帶媽媽去醫院好不好？”

他只知道，醫院的醫生可以治病, 讓人恢覆健康。

楚戈握著他的小手, 給他傳遞力量, “別擔心, 媽媽會沒事的。”

池湛半夜被一通電話吵醒, 才知道隔壁屋的姜映出現了特殊情況。

“我檢查過她的身體, 沒有其他病癥, 或許是因為白日恢覆記憶的事情......”雖然以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, 但也不排除, 姜映是被催眠影響。

當時姜映醒來的反應就跟其他人不太對勁, 她表現得很淡定，其實是刻意控制情緒, 將其壓抑在心裏。

所有的壓力累積在一起，反倒是被困在夢魘之中。

“那她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？”楚戈更關心的是她的安全。

池湛沈思片刻, 說道：“我建議不要強行喚醒, 今晚我會一直守著，隨時觀察她的情況。”

確定姜映的身體沒事，楚戈松了口氣。

只不過，這一覆雜的原因無法對姜凜昱解釋，小家夥眼淚汪汪，臉頰還掛著未幹的痕跡。

“媽媽怎麽還不醒？”為什麽這個醫生叔叔檢查了，還不醒？

“媽媽沒有生病，只是因為太累了，很想睡覺。”

“騙人！”

楚戈按著他的肩, “沒有騙你，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一樣，媽媽只是需要更多的休息時間。”

“可是媽媽哭了......”他親眼看見，媽媽睡著的時候掉了眼淚。

他也跟著好傷心，好難過。

“那或許是因為媽媽在睡夢中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。”

“我想幫幫媽媽。”姜凜昱低垂著頭，“可我幫不了媽媽。”

他能做的事情太少了，既不能幫媽媽看病，也沒辦法讓夢裏的媽媽不要傷心。

“這樣，你也去睡覺，如果你夢見媽媽，就可以哄她開心了。”

“睡覺就能夢見媽媽嗎？”

“如果你很想幫助媽媽，就可以。”他的表情十分認真，令人信服。

孩子跟大人也是一種互補關系，當大人表現得強勢，孩子會變得越來越依賴；當大人處於弱勢，孩子會發自內心的想要變得更堅強，去保護自己在意的人。

一心想要幫助媽媽的小家夥仿佛被賦予了一層使命感，自己爬上床，牽起兒童小被子裹在身上，閉上眼睛。

可就在這時候，窗外一道閃電劃過，緊接著又是一聲雷鳴！

姜凜昱反射性的閉緊雙眼，被子已經蓋住了腦袋。

剛準備離開的楚戈重新回到床邊，試著拉開孩子蓋住腦袋那部分被子，等他露出來，才問： “你害怕打雷？”

姜凜昱不肯睜眼，閉著眼睛大聲回答：“昱昱不怕！昱昱要保護媽媽！”

他要快快睡著，去哄哄夢裏的媽媽！

楚戈重新替他撚好被角，輕聲道：“睡吧。”

兩個相鄰的房間裏，分別住著他這一生最在意的兩個人。

—

後半夜，楚戈兩邊跑，池湛一直在觀察姜映的身體變化，好在一切相安無事。

早晨鬧鐘一響，姜映就醒了，只是感覺腦袋昏沈。

扶床坐起，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？

床邊多出一抹身影，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， “楚戈？你怎麽在這兒！”

她趕緊左右瞧瞧，確認這是自己的臥室沒錯。

“我不會還在夢裏吧？”拍拍臉蛋，很真實的感覺，“這是我家沒錯啊？”

男人從容不迫遞來一杯水，姜映接了，一口氣喝掉大半杯。

楚戈伸出手，姜映自然的把杯子放回他的掌心，穩穩拖著。

“你怎麽會過來？”姜映繼續追問，非要一個回答不可。

楚戈慢條斯理的杯子放回原位，此舉吊足了姜映的好奇心。

然而在這一切過程中，楚戈已經流露笑意。

或許她自己都沒註意到，恢覆部分記憶之後，她在潛意識，將兩人劃分為熟悉的人。

因此，看他出現在房間，雖然疑惑，卻沒有躲避，以及排斥。

姜映等了許久也沒聽到他回應，不免有些惱意，“楚戈！你不是吧，又高冷了？”

夢境最後只知道，“姜映”為這個男人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金融，而選擇討厭的醫學，可那時候楚戈竟然失約！那一刻的心痛不作假，到現在緩過來了，越想越生氣！

楚戈動作一頓。

終於，等到她忍不住了。

昨日催眠之後，姜映故作淡定，可到底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。

“......映映在回憶中，到底看見了什麽？”他問到。

分明只讓她恢覆了一層，結果卻變得難以控制，如果她不肯交流，也無法解決。

盡管，他們之間的事情，已經是半個死局。

“也沒看到什麽，都是些日常瑣事。”

楚戈的目光投向她，姜映不自在的瞥開眼，嘴裏嘟囔，“就想起，似乎、好像是談了個戀愛，其他的都很模糊。”

說到這兒，她忽然扭過頭去，註視著那人，反轉形勢分析，占據上風，“或者你可以自己告訴我，高中畢業之後，發生了什麽事情？”

“......”這下輪到楚戈啞口無言。

“高中畢業之後，你留在了南大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她更好奇，那時候的楚戈去了哪裏？

犀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，無形之中形成壓力，且是一種無法抗拒的東西。

同時，楚戈也在觀察她，試圖從她的表情中，探出那些話的真假。

他不知道現在的姜映，究竟恢覆了幾層記憶，一言一行都需要謹慎。

房間氣氛凝固，直到......

“媽媽！”門口傳來小家夥清脆的聲音，鏗鏘有力。

姜凜昱睡醒之後自己從床上爬起來，穿著卡通小拖鞋就嗒嗒嗒的跑過來，見姜映醒了，高興得不得了。

進屋之後發覺楚戈的存在，禮貌了招呼一聲“楚叔叔”，聲音響亮。

孩子出現，姜映別有深意的瞥了楚戈一樣，轉開視線，面向小孩時，擺出笑臉。

姜凜昱想：現在媽媽健健康康的坐在他面前，楚叔叔的話果然很有用！

他現在迫不及待想把自己開心的事情分享給媽媽，“昱昱昨天晚上夢見媽媽了。”

姜映不願意拂掉孩子的好心情，順著話問：“夢見媽媽在做什麽呢？”

“夢見......”他歪著腦袋想了想，“夢見我在媽媽的肚子裏，媽媽給我講故事、唱歌，還有......”

“嗯？還有什麽？”

他努力的回想腦海中殘存的記憶，重重一點頭，煞有介事的回答：“還有媽媽在寫我的名字！”

“那寶貝看清楚名字怎麽寫的嗎？”

“是這樣的！”他拉起姜映的手，在她手心寫字。

指尖在掌心滑動，微癢，姜映卻清楚的感知到，孩子寫下的第一個字是——楚。

“......”心裏又泛起別樣情緒。

差點忘了，這一切不屬於她。

姜映深色微變，沒在孩子面前表露出來，只是摸摸他的腦袋，說：“那很好。”

孩子心思透徹，姜映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裏。

“媽媽你不開心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她搖頭，岔開話題，“現在幾點了？昱昱快去去穿衣服，收拾一下，媽媽送你去幼兒園。”

“噢！”上幼兒園時間到了，小家夥很快轉移視線，跑回自己房間去。

瞥見站在梳妝臺邊當空氣的男人，姜映正要開口，誰知道小家夥又突然跑回來，拉著楚戈的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，“楚叔叔，你昨天說的是對的！昱昱以後都相信你！”

也沒等楚戈給出反應，說完又跑了。

“昨天？昨天到底怎麽了？”

看樣子，連姜凜昱都知道楚戈什麽時候來的，還跟他有所交流。

楚戈微微遲疑，緩緩向她解釋昨天晚上的突發情況。

“催眠後遺癥？”

“池湛給你檢查過，身體很健康。”

—

姜凜昱穿好衣服，姜映帶他洗漱，整理好準備出門的時候，楚戈又離開了。

“這人真是......”她小聲嘀咕一句，尾音漸消。

她把幼兒書包遞出去，姜凜昱彎起胳膊，自己背好。

“媽媽，我們今天還沒吃早餐。”

“一會兒媽媽給你買早餐蛋糕和牛奶。”

“嗯嗯！”

結果，剛才那個消失不見的男人正拿著兩份早餐，守在大門口。

楚戈遞出適合，言簡意賅的解釋，“早餐。”

兩個食盒裝著不同的早餐，營養搭配。許是擔心姜映拒絕，他直接把袋子遞給小家夥。

姜凜昱現在對他十分信任，甚至是當作家人。

雖然，到現在還沒改口叫爸爸。

姜映沒說別的，把袋子從孩子手中接過，與楚戈擦肩時，留了句話給他，“你想對他好，我不會阻止。”

楚戈目送母子倆的背影走下樓梯，才慢慢跟上。保持十米距離，不遠不近的守護。

可是映映，我更希望你不好要阻止我對你的好。

—

把姜凜昱送到幼兒園，姜映去了公司。

最近狀態不好，楚戈還總是替她請假，現在回去上班，周圍的人多少對她有幾分顧忌。

姜映也不怕，大概是憑本事走的後門吧......

午休時間，同事見她一直趴在桌上沒動。

“姜映。”

“姜映？”

過去喊她幾聲都沒人答應，同事驚呼，“姜映出事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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